不过，从刚刚混战的惨烈程度来看，他估计突袭清营的五百骑兵能成功摆脱清军的，恐怕不到两百，甚至只有一百上下。因为除了他的这条线路沿途燃起的大火之外，另外三条线路只有一条看到了火光，还十分微弱。
清军大队骑兵集合，不断从周围攻来，想要突破并不容易，何杰其实也做好了战死的心理准备，损失几百骑兵不算什么。反正他们之后守城需要的骑兵不多，城中也还有战马，这样的损耗还不至于威胁到南海卫的大局。
“乱成这样，尚可喜应该组织不起拦截了。”何杰心中暗暗想道，随即收回了目光，对着手下还跟着的几十个骑兵下令道：“咱们撤回北面，准备接应撤退的步军。”
他的任务完成了，但是夜袭的主力——那三千战兵，却还在鏖战，虽然从尚可喜把大队骑兵汇聚到了几个攻击点，并试图追击来看，如此混乱的战局，对方应该无法重新调集足够的兵马，然后组织起有效的拦截行动，但何杰还是要赶回去，以防万一，这也是原本计划中的一部分。
黄色的火光映照在了这几十名勇敢的郑军骑兵后背，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，他们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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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全斌此时站在了南海卫最外面的那道土墙南面的一座堠台上，城中剩余的卫戍军，农兵，甚至是民夫都被拉上了防线，而他的亲卫队早就全派给了何杰，此时是曹君辅领着几十名家丁护卫在他的左右。
现在局势已经颇为明朗，一场突如其来的西北风使得夜袭行动比原本计划中的要顺利，骑兵突袭的几条路线虽然表现不佳，但作为突袭主力的三千战兵，战果则十分显着，他们把计划中的要点燃的几个区域几乎全部烧了个遍，甚至还有一条线路好像直奔清军大营中心去了。
不过，因为距离较远，又是夜晚，还有滚滚浓烟不断冒出，遮掩了视线，周全斌并不敢对战局的结果轻下判断，更不敢再派出兵马，赌他一把，这从来不是他的风格。但看着眼前的机会，清军大营明显已经乱成了一锅粥，他又有些心痒痒的，甚至真的犹豫了起来。
夜袭开始之后，不断有塘马传回情报，但随着突袭兵马的深入，情报也开始减少，并且越来越不明确，周全斌一直忌惮于清军的兵力优势，他很清楚只要尚可喜能抽得出三千骑兵，并做出了正确的判断，那他就算是把城中剩余的兵马都派出去，也无济于事。
赌对了，自然可以把战果进一步扩大，但若是错了，南海卫就没了，增城守军的士气更会遭受巨大的打击，进而国姓爷的惠州防御计划也极有可能跟着崩溃。
战场上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诱惑，机会也似乎无处不在。但到底是机会，还是陷阱，考验的就是一军统帅的战场判断能力了。
城中此时倒是有两个参谋，但他们也只是对尚可喜的可能行动做出了猜测，最终得出了和之前一样的结果——如此乱局之下，又缺乏可靠情报的支撑，对方很难做出准确的判断，更难组织得起拦截的数千兵马。
曹君辅在这样的讨论中根本搭不上话，他还不够资格，但他心里也十分着急，曹宏锡的安危一直揪着他的心。
看着城外自己根本不懂的战局，曹君辅急得烟瘾都犯了，他咽了咽口水，又摸了摸口袋的的烟盒，想要抽一支，但周全斌都没抽，他又不敢，甚至分神的时候，都害怕被面前的提督大人发现。
儿子是比他有种的，比他要勇，这一点曹君辅其实很开心，但一想到战场上刀剑无眼，他又有些不希望曹宏锡那么勇了，和他一起窝在城里多好。
想到这里，曹君辅和那两个参谋一样，都抬头看向了周全斌，等待着这个南海卫的最高指挥官做出决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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