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了两次不听后，李明阳只得加快脚步。
好在，顾盛家的院子和宋凛住处不过隔了一条巷子，最多也就不到一刻钟的功夫，便走到了。
顾盛正在围着炭盆烤火，口中和宋氏母女两个说些书院里的笑话，余光瞥见宋凛和李明阳二人进来，忙起身，惊呼，“哎呦呦，宋兄，你这是从雪窝窝里钻出来的？”
他长这么大，就没见一个人，能把身上弄这么多雪。
尤其是，宋凛本身就穿的不厚，这都入了冬，怎么还穿秋天的衣裳。
宋凛一进入屋子才觉得暖和起来，嘴唇冻的发紫，可面上带笑，“冬衣前几日拿去洗了，婆子还没送回来。我在外面站一站，化了雪再进去。”
宋氏一听，顿时心疼的不行。
她本就对宋凛极为欣赏，今日见他可怜，更是化成了三分母爱。
这要是自家的儿子，得捧在手心里疼才行。冻成这样，爹娘知道了，得多心疼。
看向一旁正张罗这饭菜的顾筝，“筝姐儿，你给盛哥儿做的衣裳不是小了些，正好给你宋哥哥穿上。”
宋哥哥。
顾筝端着葱爆羊肉的手一停，隔着热气去瞧站在门边的少年。
许是知道自己身上有雪，并不往里头去，只在门口把肩膀上的雪抖掉。说起自己穷迫只有一身棉衣，脸上也没有任何窘迫之色，坦坦荡荡的瞧着便让人喜欢。
只不过，顾筝皱眉，总觉得那人，似乎若有若无的在打量自己，实在是......
"筝姐儿？"
许是停顿的时间有些久，宋氏见女儿盯着宋凛发呆，忙再喊了一声。
顾筝回神，把手中的葱爆羊肉递给青杏，亲自去里间，拿了给顾盛准备的衣裳出来，簇新的锦蓝长袍，同色玉带，连同鞋袜一起，样样齐备。
顾筝原本想让丫鬟递给宋凛，环视一圈要么搬炭盆，要么挪桌椅，要么端菜肴，没有一个空出手来。
索性自己上前，把衣裳放在宋凛手上。
佳人猛地凑近，宋凛嗅到熟悉那抹淡香。
记忆翻江倒海，让他几乎不能克制，用力捏紧衣裳，才勉强控制住拉顾筝入怀的冲动。
好不容易平息想法，刚想道声谢，顾筝一句话没说，早已退回宋氏身后。
黯然垂头，在宋氏看来，则是宋凛满脸不好意思，似乎是不乐意穿这衣裳，柔声劝他道，“你既然是顾盛同窗，咱们两个又是同姓，说不定连起宗来还是亲戚。你若是觉得不自在，往后喊我一声宋姨，我当你和娘家的子侄一般走动。”
“乖孩子，自家子侄穿件衣服不算什么，快去换了吧。”
话里话外，竟然是想认下宋凛当亲戚。
顾筝张口，刚要阻止，便听见那清瘦少年道，
“古人一饭之恩，涌泉相报。我自是记得您今日疼爱我，亲戚不亲戚的往后再说，日后若是高中，定不忘您今日之恩。”
张口说白话，谁不会？
顾筝不乐意再听这些，见席面差不多都摆上，才朝宋氏道，“娘，快别说这些了，先去换衣服，再来吃饭。”
后半句，是对着宋凛说的。
语气明显冷淡下来。
顾盛和李明阳听不出这些这些眉角，只唯独宋氏见女儿神情有些不悦，以为她不满自己给哥哥做的衣裳被送出，微微叹口气，她这也是想让子女和这宋凛结个善缘，看来是没缘分。
吩咐瑞福进来，领宋凛去顾盛屋子里换了衣裳。
不多时，人回来，满屋子寂静，雅雀无声。
少年锦蓝长袍，竹木发冠束起黑发，长眉利眸，直鼻权腮，他脊背挺得笔直，气质宛如青松磐石。
竟不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弱书生，反倒是哪家的王孙公子。
顾盛大呼小叫，“宋兄这一身气派，若是外面瞧见，我可认不得你了！”
“可不是！我听闻京中镇北王世子最是英俊，只怕见了宋兄，也要甘拜下风！”
这是李明阳，他也想象不到，明明是日日见面的同窗，怎么换了衣裳后，会有这么大的差别。
只恐怕，京中王侯将相之子也没有这样的风采。
顾筝低头沉思，脑中也闪过这么一句。
这人瞧着普通，样貌也说的过去，只唯独通身的气派，有点儿像在京城做官的二伯父。
明明是自己做的衣裳，怎么和哥哥穿起来，差那么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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