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夜是没法入睡了。斯羽端着杯子，静静地站在房间的窗户面前。
窗外，灯光渐次熄灭。光怪陆离的城市慢慢转向了黑暗。偶尔，远处，有一两盏灯还闪着晕黄的光。是妻子在等待晚归的丈夫吧。斯羽不由得为自己的想法而哑然失笑了。这时还没归家的丈夫怎么会是一个好丈夫，而不是好丈夫，又怎么还会有妻子心甘情愿地等待呢？唯一的解释，是妻子总是世界上最后一个知道丈夫出轨的人！
斯羽不是个敏感的人。但是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，她觉得江慕槐有变化了。也说不上什么大变化，但给人的感觉总是怪怪的。比如，以前一年多，她每天给江慕槐写信，不管再忙，他也会每天回信。而现在，斯羽写上七封信，都难得收到他的一封信。开始的时候，斯羽想，慕槐升职了，难免工作更忙些，自己应当理解他。可是，江慕槐的信渐渐地越来越少，有时半个月都收不到他的一封信，就有些不寻常了。斯羽已经上大四了，又报了注册会计师的考试，平时的时间紧，也不能像以前那样，每周末往C城跑，而慕槐从那年冬天后，基本上没在周末回来过。两人似乎越来越疏离了。
那时他们双方都已经有了CALL机，可是，每次呼慕槐，少则等上1小时，多则半天到一天，慕槐才会回电话。说不上几句，就说自己忙，匆忙挂断。斯羽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了，但双方的距离在那儿，那时的条件又有限，除了通信，传呼，也没什么别的联系方式。唯一能做的，只能是盼着毕业，分去C城。那时，斯羽天真地想，只要两个人又在一起了，一切都会不同的。
快毕业的时候，斯羽一次性通过了全国注册会计师的考试。这在当时，实属罕见。为了庆祝，她们系上给她开了个盛大的庆祝会。江慕槐也终于赶了回来。
两人已快两个月没见过面了。见面竟有恍若隔世的感觉。
“你瘦了！”两人一见面，几乎同时说，然后又同时笑了。
“为什么不给我来信，人家打你传呼也半天不回！”斯羽佯装嗔怒。
“我现在真的很忙，销售的业绩任务压得很重。以前我只是销售员，自己完成任务就行了，现在我负责一个部门，哪一个人没完成任务，我都有压力。所以……”江慕槐解释着，但眼光却有几分飘忽。
“知道。我也不是怪你。只是没有你的信息，又见不到你的人，我心里慌。工作这么忙，要注意身体，你看你都瘦了。最近腰痛没？”说着，斯羽走上前去，想给江慕槐按摩按摩。
江慕槐不自然地闪了下，斯羽伸出去的手就落了空。见斯羽迷惑而有点受伤的眼神，江慕槐作势地笑笑，说：“没有痛。你最近为过CPA，累得不行了，就别按摩了，你休息休息。你也瘦了。”
斯羽用迷惑的眼神看着江慕槐，看到他一脸的笑，想想他的话，压下了心中的那点不解。“给你商量个事。”她接着说。
“什么？”
“马上我们这级就分配了。我想分到你那边去。”斯羽一脸期待。
“C城？”
“嗯。”
“不行！”
“为什么啊，你不想跟人家天天呆在一起啊？”斯羽心中的不解加深了。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我当然想天天跟你在一起。可是，C城太小了。斯羽，你现在是CPA，而且以学生身份一次性通过5门考试的，全国恐怕也数不出20个人来。你那么优秀，分到C城，太委屈你了。”
“只要能跟你在一起，我不在乎。”
“小羽！”江慕槐的声音突然提高了，“可是我在乎。我不想才华横溢的你憋在那个小城了。更何况，再过一两年，我也想离开那里，去A市自己创业。”
“真的？”斯羽听到江慕槐的话，眼中闪过一丝惊喜，“那你不如就今年就跟我回A市去。反正我爸妈有很多学生都在我们那里担任要职，也可以帮上忙的。”
江慕槐的脸上掠过一丝无奈，他轻轻摇摇头，说：“现在，还不是时候。小羽，你如果相信我，就再等我一年，明年，明年我就过去。”
“可是，一年的时间好长。我们已经都分开快三年了。而且现在还离得近，要是我这次回了A市，要看你一次就太难了。”
“我们那么多时间都过来了，就再等一年，我们就再也不分开。听话，回A市去，也给我打个基础，我明年就过来了。”
“那，好吧。你可要说话算话！”斯羽的脸上还是带着一点担忧。
“放心吧，我的小羽。我一定会来的。到时候，什么也阻挡不了我！”江慕槐的脸上显出一种悲壮的坚定。
很快，毕业分配的方案就下来了。斯羽分到A市社会保险局。上班后，分到钟处长所在的精算处，专门从事保险精算方面的工作。刚上班，斯羽忙着熟悉新的环境和业务，与江慕槐的联系自然少了不少。但每次给他打电话，总觉得他有什么事瞞着自己。问他，只说没事。斯羽也没太往心里去。
那年的春节是斯羽一个人在A市度过的。江慕槐说要回家陪父母。斯羽想跟他一起去见见他的父母，他又支支吾吾的。所以，整个春节，斯羽都是在担忧、怀疑、不安中度过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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