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一个高档的楼盘,都是跃层住宅,没想到小兔崽子家里这么有钱。借着明亮如洗的月光,我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那栋楼,阳台上的灯果然亮着,核对了门牌号,我掏出那把防盗门钥匙慢慢插入锁孔,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,门弹开了。
客厅里没有开灯,一些家具和电器在黑暗中显得影影绰绰,我轻手轻脚地走进去,心里是兴奋与紧张混杂交织的感觉。
我摸索着往里走,可就在这时,黑暗中的一架长沙发上,竟慢慢坐起了一个人。
我的头发根炸了一下,有转身逃走的冲动。
“王老师。”他说话了,是个脆生生的童音。
我舒了口气,一颗心这才算是落回到原位。 “那个房间在哪?”
他伸出手指了指一个方向,我望过去,依稀看到黑糊糊的一扇门。
我的心跳得更加激烈了,那把钥匙已经被我手心的汗水弄得滑溜溜了。我走过去,现在我已经站在那扇神秘的房间前了,跟答案,跟真相只隔了一道木门,就如同一个秘密被覆盖在一块黑布下面,我轻轻揭起,它就会呈现眼前。
我把钥匙插进锁孔,锁簧弹动了一下,开了,我缓缓拉开了那道门。
门里仍是一片黑暗,更黑的黑暗,看样子不是没有窗户,就是拉了厚厚的窗帘,我甚至看不到月光透过帘布的痕迹。这个房间,就像一个密不透风的箱子。
我深吸了一口气,伸手在门口的墙壁上摸索起电灯开关来,可就在这时,我听到房间里传来了一个沉闷而粗砺的声音:“谁?”
紧跟着灯光铺天盖地地亮起,在这刺眼的明亮中,我看到了一张硕大的双人床上,一男一女正将坐未坐地欠着身,一脸惊惶错愕地望着我,虽然女的将被子掩在胸前,但从她光滑的肩膀来推断,假若没有这床碍事的被子,这场景一定很香艳。
但是有些什么地方似乎不太对劲,那个女人看起来怎么,怎么——
天崩地裂,我感到胸膛里有一座火山瞬间爆发了,冲天的灰烬遮天蔽日,飘飘洒洒,覆盖住了我的大脑沟回,我的视野……
身后有人拉了拉我的衣襟,回头,是我的学生孟磊,他的一只手直直地伸向我,捏着一把水果刀的刀尖,刀柄朝向我,那是一个便于我接过的姿态。他含笑朝我点点头,眼睛里亮晶晶的,说,“没错,就是石老师。”
我用全身最大的力气握住刀柄,朝着那架大床猛扑过去。
事实上,我谁也没杀成,正因为我谁也没杀成,我也就没有杀掉自己。
判了我六个月就放出来了,当然我也做不成老师了,他们说我心理上有些问题,本来就不应该让我做老师。我是一条漏网之鱼。
那个孩子太聪明了,他10岁,我28,但我还是被他给玩了。
出狱后我专门找过他一次,我想知道究竟,在校门口一个小冷饮店,他狡黠地端详了我一会,挖了勺草莓冰淇淋放在嘴里,大度地说,那就告诉你吧。
关于那篇作文,他声称是真的,他坚持认为在他家里存在着一个看不见的房间,那个房间就隐藏在某一堵墙壁的后面,也经常会有一个女人从墙里走出来,还会望着他流眼泪,但他不认识那个女人。
他说他最讨厌的就是父亲经常带女人回家过夜,喝了酒还经常打他,他痛恨父亲,也痛恨那些女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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