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晔二公子此番前往绛山郡,是为了此事?”墨珑冷冷望向晔云起。
晔云起点点头。
墨珑仍望着他:“据我所知,晔二公子到拓城也有些时日了,掌的又是司药台,莫非也是刚刚知晓此事,所以才前往绛山郡?”
“我……”晔云起也知此事不好解释,而且丹泽对任广施咒一事也不能说,只得道,“因为任广此前一直昏迷,直至昨日刚刚才醒。”
“昏迷?”墨珑看向任广。
任广解释道:“有人对我下了毒,幸而被大司徒所救。”
“……这么巧!”墨珑微微勾起唇角,淡淡一笑,瞥了眼晔云起。
因这事里头还裹着丹泽,如今晔丹两家结着亲,晔云起也不能把丹泽卖了,明明知晓墨珑对自己起了疑心,还不得不硬着头皮道:“是啊,此事确是凑巧了。”
旁人倒罢了,东里长心中思量着:看任广言行举止倒不似作伪,晔云起身为大司徒,掌司药台,将霉变药材送往疫区,此举与持刀杀人无异。若任广所言为真,此事便是晔盛所为,晔盛也是晔家的人,为保住晔家清誉,那么最有可能对他下毒的人恰恰正是晔云起。
墨珑所想已比东里长更进一步:此事显然太医丞和司药台都有问题,且不问究竟是谁对任广下的手。此刻晔云起随身只带了这两、三人,除了任广,其他人都不是医官,且连药材都没有带上,显然不是去救灾的。那么他冒雪匆匆赶往绛山郡,只剩下一种解释——想要将珉水县的事情粉饰太平,只是他没想到,途中会恰好遇见了自己!
“晔二公子冒雪赶往珉水县,心系百姓,确是令人敬佩。”墨珑朝晔云起微微一笑。
晔云起讪笑两声:“不敢当,不敢当。”
“不过……”墨珑语气一顿,盯着他,“晔二公子既然知晓疫情严重,怎得连药材都不带?不知到了珉水县,打算如何治病救人?”
提起药材这事,晔云起真真是心里苦,如今司药台捉襟见肘,根本调不出药材来。他原想再到晔家的三大药材铺去调用一些,但因上回已经调过一批要送往军中的麻黄和怯风丸,让司药台打了欠条,至今也没还上。虽说他是晔家二公子,但三大药材铺说到底是生意,是生意就要赚钱,可经不得他这么亏空。一听说他还要调用药材,三个大掌柜皆声言要告老还乡,他们都是店中的老人,药材铺要在拓城继续经营下去离不开他们,晔云起实在拗不过他们,只得作罢。
“药材这事……司药台最近药材短缺,实在是……”晔云起又不能说司药台闹亏空,“……我主要是想亲自看看情况,然后看是不是能让官府从临近的郡县调些药材过来。”
“哦……”墨珑沉默了片刻,眉头一挑,忽道,“公子如此行事,就不怕被人说是草菅人命吗?!”
“我?!”
晔云起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,面露尴尬之色。
白察察在旁听了这许久,终是按耐不住,张口道:“我家公子才不是这种人?你莫要构陷他!”
“察察,不可胡言!”晔云起忙喝住白察察,又朝墨珑歉然道,“他一直随我呆在乡野之中,不懂规矩,还请珑公子多多见谅。察察,快!陪不是!”
白察察委委屈屈地站起来,他心下对墨珑不满,但又不能违背公子的意思,只得曲了前腿,朝墨珑拜了拜。毛茸茸的猫尾因不服,高高直立着,未有服帖之势,墨珑看在眼中,心中有数,也不过一笑了之,不会与他当真计较。
任广也是在此刻方才知晓晔云起想从临近郡县配调药材的意图,皱紧眉头,朝晔云起道:“大司徒,想靠当地官府来调配药材,只怕不易。此前在珉水县,官府中人对疫情避之不及,我几番恳请县令设立疫病隔离区,县令都以乡民彪悍,难以控制为由拒绝,导致更多人染上疫病。”
晔云起吃了一惊:“县令竟然也不管?!”
闻言,白曦不解道:“不应该呀,这些当官的一要财二要权,再者就是要考绩。就算他不在乎人命,可县里头死那么多人,也会影响他的考绩,没道理做这等事情啊!”
墨珑眉头紧皱,一言不发,寻思着是不是有人故意对付玄狐族人。
听到此处,夏侯风再也按捺不住,猛地起身朝任广喝问道:“岂有此理!这般草菅人命,难道就没有人来管管?!”
他这一吼,响如惊雷。
任广原本就面色苍白,被他一吼,更是面如土色。白察察也顾不得颜面了,虽然没往晔云起身上扑,但缩进叶景衣袍下摆中。两只黄鼠狼呆若木鸡,动都没敢动一下,愣愣看着夏侯风,其中褐毛黄鼠狼脸涨得通红,像是在极力憋住什么——
随着一声“哧……”,一股浓烈的臭鸡蛋味充斥了整件小屋,熏得众人昏昏欲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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