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于李武昌先生，你怎么看呢？”戴四序从口袋中拿出一个速记本，像是做笔录一般问道。
这专业的样子不用装，是刻在骨子里的。
在悼念老汤的时候，戴四序其实就想好了，他一定要尽心尽力的给万良英办事儿，很迫切！也很需要成绩！这份迫切、这份成绩得对得起老汤的死。
同志，你是死在自己同志手中的！希望你别怪他！
更有，单枪匹马的时代已经过去，往后的时局会更加诡变，戴四序做过规划，他需要在1937年前，至少有着一支自己的力量，人数可以不多，但是发挥的作用必须重大！
目前来看，二处戴春风手下，是回不去了，应世泽明确的说过他的最终目标就是监视丁墨。“孤狼”的代号意味着单枪匹马，意味着自己是一颗暗子。
而12号……
可能是自己在特务总部审讯室，那问心无愧中带着的随机应变被万良英看重，12号这种立山头、养蛊的行动队模式，出乎意料的，很是适合自己。
所以，在万良英的任务中积蓄自己的力量！
戴四序眼神中充满着坚定，随后，若有若无的扫视了一眼朴正赫，示意，该回答了！
之所以聊起李武昌，那是因为戴四序对其，可谓是了解的不能再了解，要不然，此人也不能选为自己的替死鬼，他现在就想知道，李武昌到了这所公寓之中，有什么变化。
朴正赫一看自己说的话要记在本子上，面色不由慎重起来，沉思了一下，说出的话，让戴四序记录的笔都以常人难以发现的微小动作，顿了一下。
“李先生，这人，很大方！”
大方？李武昌？
戴四序在心里重重的打上了问号。
“具体表现在什么方面呢？”
“就是，他会很乐意的给小费，只要我们的侍者帮他干什么，小费就是十个小洋起步！”朴正赫像是回忆。
大洋就是袁大头了，银元，毕竟是银本位的金融体制。
而小洋，就是铜板。
这时候，一个金陵的长警，也就是一个臭脚巡，一个月也就4、5个大洋，而大洋换铜板，是要跟着银价、铜价的上落而定，兑换店天天有市价牌子挂出，一元能换铜板多少。
依照1935年民国金融体制略显崩溃的样子，大约得一百四十枚左右了，比民国初期的一百枚可是贬值了不少。
对了，别以为臭脚巡赚的少，单说贫苦代表的骆驼祥子，一天能挣十个铜板，顶了天了。
所以这李武昌，戴四序琢磨着附和一声：“是啊，李武昌先生家境不错。”
看来李武昌在这李维斯公寓，是有着一个经济不短缺人设的。
那既然不缺钱，这自己做饭……
“我看你们公寓不配厨房，那这门口的中式灶台是？”戴四序问道。
“这只是临时的，李先生也会给我们额外支付清理费，李先生下手晚了啊，等他来我们李斯特公寓的时候，就只剩这间最小的公寓了。
我也给李先生承诺了，只要有着租客退房，他立马补上，我们这边还有两种大一些的公寓，都是带着厨房的。”
果然！李武昌住进这里，本身就有着目的性！
“李武昌先生平时做饭吗？”
“做！李先生的厨艺很好的！就是味道……”
这一点戴四序很是清楚，李武昌，四川人，做得一手地道的川菜。
一个四川人，改名叫武昌……
“太辣？”戴四序像是很熟悉李武昌一样，试探问道。
“对对对！”朴正赫疯狂的点着头，显然，他也是品尝过李武昌的手艺。
“李武昌先生平时也是一个人？”
“嗯嗯，我平时就在一楼的门厅，可能是接触的时间短吧，倒是没见李先生带人来过这里。”
“吃饭也是一个人？”
“这……”朴正赫犹豫了起来，显然有些为难，毕竟李武昌住进来，也没多少日子，像是不熟悉。
“朴先生，你也不希望我带着兄弟们挨家挨户的搜查吧？”戴四序轻声说道。
“我倒是遇见过有人和李先生一起吃饭！”
“谁？”
“也是我们李斯特公寓的租户，不过这人身份很特殊。”
“有多特殊？”
“这人是交通大学的教授！”
也没多特殊啊，但是接下来一句话，让戴四序认真的对待了起来。
“还是，俄国驻金陵使馆的翻译！”
……
金陵城的一条主干道上，福特车正摇摇晃晃的行驶着，戴四序突然朝着俞义海问道：“义海，你在金陵见过的洋人都是什么样的？”
“副队长，是不是那个朝鲜人有问题？要不要抓过来审一审？”
“我跟你说这瓜保熟不保熟，你跟我这扯一块钱一斤！”戴四序有些无奈的嘟囔一句。
什么瓜能卖一块钱一斤啊？俞义海想着，但这次脑子跟上了嘴，没说出口，却是回答起了问题：“副队长，洋人，跋扈着呢，您没出来之前，这朝鲜人可嚣张了，就要把我架出去呢！”
“是啊，披了一层英国皮，就能特别嚣张。但是……”后半句话，戴四序没说出口，因为自打朴正赫和他进了203号公寓，就一直是一副很配合的样子，最后，还亲自将他们送了出来。
还是有问题！
应了着名生物学家刘华强的那句话，在问这瓜保熟不保熟时，你回答的不确定，就已经构成了怀疑的基本因素。
“义海！交给你个任务！”戴四序突然说道。
“是，副队长！”
“听说你这监视的水平不错？”
“还行，副队长，算是12号里的科班出身。”俞义海居然还凡尔赛了起来。
“我需要你给我盯紧那个朝鲜人，能做到吗？”
“能，副队长，但是我需要人手，我一个人不好弄，容易被发现。”俞义海说道。
“我去哪儿给你找人？”戴四序捂着额头，自己手下可就一个人。
“见习行动队员啊！副队长，咱现在可也有着指挥这些人的权利了，咱是正式的！”俞义海语气中充满了兴奋。
这不正应了那句话，富贵不归故乡，如衣锦夜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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